玄凝连忙带人上山,从千里镜中观察洞口的情形。
只见消失半月的长公主被匕首挟持着走出来,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被抓来做工的虜隶,她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从哪位可怜矿工身上扒下来的,破破烂烂的,比路边乞丐看着还要磕碜。
在她身后,乐羊面戴面纱,玄凝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见棠宋羽离洞口愈发靠近,她的心也愈发提吊,悬在空中惶惶难安。
“君子兰,你来了。”
“乐羊……”
棠宋羽站在洞口,目光向里打量了一眼:“这里不安全,我们进去说。”
“别动。”
乐羊警惕地望着他,手中的利刃也骤然贴近了长公主的脖子,吓得她被塞住的嘴巴,勉强吐出几个字:“救我……”
“好,我不动。”棠宋羽看也不看她,只将手摊开示意:“乐羊,这一年来你都去了哪?我去后华庭打听你的下落,他们也不知你的去处,我也问过你在城中的姐姐,她说自从令堂去世后,你便再没去找过她。”
乐羊沉默地盯着他腰间佩戴的荷包,半晌他道:“知道我临别前说了什么吗?”
“知道。”
“是什么?”
“若是有缘,再见之时,助我清扫门前旧雪,赠红梅作腮胭。”
听他复述,乐羊得意地笑了。
“你看,”他捏着手中的女人后颈,像是拎着鸡脖子一般轻易:“我做到了,我把害我们的人绑起来了,既然你我得以再见,现在我便割破她的脖颈,兑现我当日之诺。”
“乐羊!”眼见他要动手,棠宋羽急忙唤住他:“长公主轻薄苛待你,你杀她是痛快,但谋害王族可是诛族的罪过,非但你会丧命,就连你阿姐和她腹中的孩子也会因此为你陪葬。值得吗?”
“君子兰,你何时也学会骗人了。”
“什么?”
乐羊冷笑了一声,将匕首划过长公主的身体,在小腹戳道:“我阿姐根本无法生育。”
“作为入坊的条件,我亲手划破她的肚子,将胞宫取了出来,献给坊主大人。试问女人没有胞宫,该如何孕育?”
棠宋羽皱眉道:“若你不信,现在便可跟我回去。你阿姐她……”
“够了!”
乐羊一用力,长公主的肚子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惊得她唔唔乱叫。
“回去?早就回不去了!”
“王城……顷月坊……每个人都是披皮恶鬼!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虚伪!恶心!我恨不得放火将他们全部烧死!”
他言辞激烈,匕首一转,对着棠宋羽吼道:“为何!你也是长公主的受害者,事到如今为何要帮她说话!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羞辱你,忘了她对你干了些什么吗!”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所做的一切不单单是因为你!”
乐羊忿忿瞪着,眼泪流下去,是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