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韵随手掖开,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春彩见夫人醒过来了,忙将铜盆至于面架上,“夫人。”
“春彩,早。”
“夫人,早。”春彩见夫人下了床榻,拧着面帕笑道,“想来夫人昨日是累着了,今日才睡地这般沉,王嬷嬷已经在伙房准备朝食了。”
身上衣裙带着褶皱,妇人敛眸垂首看了眼腕部的痕迹,另一只手忍不住蜷起覆上,只得有些若无其事道地嗯了一声。
没有点灯,窗牗也只留着夹缝,屋子里太暗了,妇人赤脚踏在柔软的氍毹来到窗牗旁,将窗牗彻底打开,而春彩也将烛火点亮了。
“奇怪,这梅花是哪里来的……”
身后传来小姑娘惊讶的喊声,阮秋韵循声看了过去,却见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瓶红梅花左右端详,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红梅花放在里室的一个木质架子上,白色的瓶子,极为显眼,阮秋韵怔了怔,干燥的嘴唇抿了抿,浅笑道,
“春彩,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去伙房看一看嬷嬷朝食准备地怎么样了?”
正打量着的那束凭空出现的梅花的春梅回过神,应了一声是就放下手里的花瓶朝着门外走去。
花瓶又被摆放在了木架子上,开得正艳时被摘下的艳丽梅花层层叠叠,妇人缓缓走近,昨夜以为没有听清的话,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今日夫人乔迁之喜,褚某应该给夫人送贺礼才是,只是这贺礼兴许迟了一些,褚某改日再给夫人送过来……”
这不是贺礼。
那贺礼又是什么?
第30章第30章紫宸宫……
紫宸宫
瓷器打砸的声音不断地从殿内传出来,殿外的宫侍宫婢跪了一地,身躯颤颤发着抖,见太后从不远处过来,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纷纷伏倒在地,恭声请安。
太后立于殿外,温婉端庄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凝眉耐心地听着从殿里传出的打砸声,直到从里头传出的打砸声彻底停下,她才推开殿门缓缓走进。
紫宸宫是帝皇寝宫,摆设布置富丽堂皇。此时铺着华丽氍毹的地面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细小的瓷器碎片。
十二岁的小皇帝手里还拿着一个茶盏,喘着粗气,再也不复那日在朝堂上时的怯懦,本来清秀还带着稚气的小脸此时更是一片狰狞。
见母后进来,小皇帝眼眶一红,手里的茶盏哐当落下,也顾不上地上还散落着的碎瓷片,只奔在前头一把揽住母亲的腰,嘴里委屈地喊着,“母后,母后……”
太后摸了摸小皇帝的头,轻言细语,“陛下贵为皇帝,怎可这般轻易哭泣呢?”
小皇帝抬起头,眼眶里红彤彤,却并没有眼泪,满脸的委屈,“母后,平北王他以下犯上,母后既然都说朕是皇帝,那朕为何不能下旨斩杀了他?”
太后抚着小皇帝头的手微顿,而后继续笑道,“陛下,我们再等等,再过两年,陛下就可亲政了。”
小皇帝抬眼看着自己母后,期待道,“是不是朕亲政了,朕就能下旨斩杀平北王?”
太后含笑颔首,又道,“太皇太后生疾了,陛下理应去探望才是。”
小皇帝闻言,松开揽着母后的手,有些不乐意地撇撇嘴,“朕不想过去。”
每次过去,皇祖母都只会督促自己读书,他才不想过去呢。
太后也并没有继续勉强他,只是轻抚着小皇帝的头,轻声道,“太后是陛下的祖母,世人最是看重孝道,母后已经让尚食局准备好了汤羹,陛下亲手带过去就可以了。”
小皇帝有些不乐意,可看了眼母后神色,心颤了颤,却也还是乖乖地朝着殿外走去。
太后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身影,才拿出一张帕子拭了拭手,眸光又停留在被小皇帝触碰到的衣裙上,脸上温婉的笑意逐渐消散……
……
披着披风的女郎跑了进来,她跑地急,脸颊红彤彤的,坐于书案后的妇人见状,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笑道,
“怎么跑地这么快?”
“想见姨母了,当然要跑地快些!”赵筠扬着笑,目光落在书案上,赞道,“姨母这是在练字吗?写得真好看。”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动过笔墨了,也就随便练练。”阮秋韵温和笑道,从书案后走出来,带着外甥女在圆案旁坐下,给外甥女倒了杯温茶,“用过朝食了吗?”
赵筠端起茶水喝着,闻言神色顿了顿,也迅速点头,“我已经在家里用过了。”
守在她身后的翠云闻言,欲言又止,春彩这时也端来一些王婆子新做的茶点,赵筠拣起一个吃了起来,边吃着还边用着茶。
阮秋韵见状,支着手眉眼含笑看她,“吃过了还这么饿?实话和姨母说,是不是没吃就过来了?”
糕点最容易果腹,筠筠平日里也不怎么爱吃,这回一坐下就吃起了茶点,实在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