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神矢在对未知的恐惧中迅速反应过来,能在那个“时间差”内就发现伪造痕迹的,绝不可能是当时正被黑麦提供的“CIA线索”牢牢吸引住的组织!只能是黑麦自己,或者他背后势力的人!那么现在……是摊牌?还是更深的试探?那支针……
“还有空发呆?看来,你需要额外的刺激。”男人将针尖在神矢眼前缓缓移动,冰冷的寒光锁住他的瞳孔,“高纯度合成物。一次,只需一次,就能彻底改写你的生命轨迹。
你会变成一具只知道渴求它的空壳。你引以为傲的一切——聚光灯下的名声、万人追捧的事业、你那点可怜的尊严——都将化为乌有。
选择很简单:真相,你或许还能爬回你的舞台;谎言,就永远烂在毒品的泥潭里。”
这番话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神矢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银星会……白川直人……那如出一辙的冰冷威胁。
那时的恐惧仿佛又回到现在,针尖的视觉压迫感也更超过当时的瓶装液体,身体的本能反应压倒了理智,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直冲头顶,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后背的皮肤上。
他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去触碰那枚道具戒指——曾经的救命稻草。然而,双手被反铐在坚硬的椅背后,手腕被金属边缘硌得生疼,戒指的存在此刻遥不可及。
“毒……毒品?!不……你不能这样做!!”神矢的声音因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变调,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无法判断对方是真是假,无法判断这针管里到底是什么,更无法判断黑麦背后势力的真正意图,但“毒品”这两个字本身,就足以触发他最深层的噩梦。
“我说的是真的!我去吃饭然后回家了!你不信……我能怎么办?!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他徒劳地挣扎着,试图用愤怒和绝望的呐喊掩盖内心的思虑,以及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对毒品本身的生理性厌恶和恐惧。
监控室内。
赤井秀一如同雕塑般伫立在一边,翠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覆盖着一层寒冰。
然而,当看到那名他并十分不熟悉的刑讯探员,粗暴地揪起神矢的头发,将那总是优雅示人的头颅像对待垃圾般拽起时,赤井的下颌线骤然绷紧,咬肌微微隆起。一股尖锐的不适感刺穿了他努力维持的冷静。
这是一场FBI必要的“压力测试”。目的冷酷而直接:评估神矢苍介这个关键变数的风险等级。
他是否有可能泄露出“藤堂修”放弃追击苏格兰的真相?他背后是否真如推测,存在某个神秘势力?
这评估结果将直接决定FBI对神矢苍介的最终处置方案——是谨慎的合作、严密的监控,还是更彻底的、不留痕迹的“隔离”。
可是……看着那个在荧幕上永远光鲜亮丽、举止得体的男人,此刻像被失去了所有保护的困兽,因纯粹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头发凌乱,衬衫被冷汗浸透,发出绝望的呜咽……
赤井秀一感到胃部一阵冰冷的翻搅,一种对眼前这场“必要之恶”的强烈厌恶感几乎要冲破他自控的堤坝。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瞬,却发现玻璃上模糊映出自己同样冰冷紧绷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将房间里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试图将那丝不合时宜的恻隐压回心底最深处。
冰冷的针尖毫无怜悯地刺破了神矢苍介手臂的皮肤,阻力极小,像扎破一层精致的丝绸。
神矢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瞳孔因纯粹的、濒死般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哀鸣:“不……不要……拿开……我说的是真的……放了我……”
冰凉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液体被缓慢而稳定地推入他的血管。
针筒里装的,是强效吐真剂。
探员俯下身,脸孔在神矢因药物作用而开始模糊的视野里扭曲变形,那平板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进他的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神矢苍介,重复一遍。上周五,节目录制结束后,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监视室内一片死寂,所有FBI探员都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张迷蒙的脸。赤井秀一的目光锐利,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神矢苍介的眼神被一层迷茫的雾气笼罩,失去了焦点,身体也呈现出药物导致的松弛状态,头微微歪向一侧。
然而,当他的嘴唇翕动,吐出的却依旧是那句被反复说出,从未更改的台词,带着药物特有的迟钝感,却异常清晰和固执:
“我……节目结束后……去了餐厅吃饭……然后……回家……”
监视室内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的吸气声。
探员们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在强效吐真剂的威力下,他怎么可能还在重复那个已被证伪的谎言?!
赤井秀一的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疑浪潮。这违背常理……即使经历过严苛训练的特工,也很难抵挡吐真剂的的审讯……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上神矢那茫然却异常“坚定”的脸上。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了那条巷子,亲眼目睹了神矢苍介那不顾一切的拦截,他绝对会被这堪称完美的“表演”彻底蒙蔽!
……
审讯室内的强光依旧惨白无情,空气里消毒水的冰冷气息与汗水蒸腾的味道混合,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束缚带和手铐脚铐被解开的瞬间,神矢苍介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被抽掉了所有筋骨般从冰冷的金属椅上滑落。他重重地跌坐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他没有完全瘫倒,而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勉强用颤抖的双臂支撑住上半身,避免了彻底匍匐在地的狼狈。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碎的呜咽,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消耗生命。
大颗的冷汗沿着他苍白的额角、凌乱的头发、以及线条优美的脖颈滚落,浸透了他的衬衫前襟,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勾勒出脆弱不堪的轮廓。
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肌肉在药物残留的神经毒素和极限恐惧的余波中痉挛抽搐。
然而,在这极致的生理崩溃中,一种近乎本能的东西在挣扎。
他低垂着头,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自己因脱力而微微痉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上。他用尽仅存的意志力,试图将颤抖的手指收拢,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点残存、属于“神矢苍介”这个身份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