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袁冉,他又有了力气,借着车沿把手,勉力坐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车上,只是看前后左右都没有那人身影,急得只想跳车回去。
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做。
半个身体翻到车厢边沿,一只脚已经垂到了车轮边,他悬在那儿,只等车速减缓些,再减缓些,他就能一鼓作气……
“吱——”
小卡车猛一个急刹。
宋知舟没有准备,手一滑侧翻回了车厢,头撞在车厢地板,痛到差点背过去。
他龇牙咧嘴回过头,就见袁冉一脸怒容在车厢外盯着自己。
“小……”
他高兴地喊人,可话还没完全出口,就见袁冉阴沉着脸跃身进了车厢,抡起拳头就打算砸下来。
他在慌乱间条件反射闭眼,过了会儿却没感受到应有的疼痛。
睁开眼,眼前的袁冉气喘吁吁,手撺成拳停在半空,面上余怒未消。
“自己想死,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他说完,就要跳出车厢。
“小冉!”
宋知舟扑上去,用身体重量拖住对方,双手紧紧攀附在对方紧握的拳头上,而后以几乎算得上怪异的姿势,用自己的脸去撞那拳头。
“你该打我的,该打我的。”
袁冉此刻已经完全冷静,对宋知舟主动求打的姿态只觉得毛骨悚然。好在对方没用这招纠缠太久,因为撞到第三下的时候,他又双眼一闭,瘫倒了下去。
万幸,人晕过去是没有意识的。
不然宋知舟此生应该很难和枕着俩鸡屁股的睡姿和解。
袁冉暗忖片刻,轻敲驾驶室小窗。
“大哥,对不住啊,他烧糊涂了,我坐后面看着他。”
邻居大哥应了一声,并未苛责。小卡车再次慢慢悠悠上了路。
之后的过程,不论是问诊还是挂水,宋知舟都几乎没有醒过。
理论上他虽然发烧,但也不至于睡成这个样子。这乡间诊所条件有限,医生也没办法给出定论,想来想去,揣测道:“可能是太累了。”
“太累?”
直到这时,袁冉才注意到了宋知舟脸上的胡渣和深陷的眼窝,确实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晚上,隔壁大哥帮袁冉把宋知舟拉回了小院,进了门,袁冉就千恩万谢把大哥送走了,去二楼的路,他打算自己动手。
袁冉扶着宋知舟往二楼走,一进卧室就明白过来这人是怎么发烧的了。
山里晚上温度会比白天低很多,这人不仅从橱柜拿了条薄被子凑活了一晚,底下垫的褥子也是最清凉那张。
袁冉讥笑,“呵,豌豆少爷。”
他原本也动过把宋知舟仍在诊所的心思,但临到起身还是勉为其难留了下来。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单纯是人性良知在作祟。
走到窗前,仰视许久未见的山区星空,袁冉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他去楼下烧了些水,再上来时宋知舟居然醒了,半坐在床,一脸茫然,见袁冉来了,又露出安心的微笑。
“要水吗?”袁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