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次打开这个地址,居然会是这种情境。
宋知舟捧着手机,在人来人往间锁定住了唯一一个岿然不动的身影。
“大爷。”他朝吞云吐雾的老者靠近,“您知道石村怎么走吗?”
大爷蹲在地上,浑浊的目光随着宋知舟的靠近变得多了丝生气。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根土制烟卷,见面前年轻人立马面露难色,便笑道:“抽一根有得聊嘛。”
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宋知舟不是虎。他只是个满世界追不到前夫,穷途末路又疲惫的异乡人。
在别家地盘上自然只能守这的规矩,他环视满大街吞云吐雾的男人,恭谨地伸出双手。
“谢谢。”他接过烟,颠来倒去看了半天没找到烟嘴,那边熊熊燃烧的火柴已经逼近了面门。
他手忙脚乱接上火,犹豫再三,终于在大爷满眼期冀里吸了一口。
一口飞升。
就像被灌进了辛辣到极点的迷药。
晕头转向,却又被呛得涕泪横流。
“咳咳咳、咳咳咳呕……”
他撑着地面大咳不止,眼泪噼里啪啦洒在下方灰水泥地面,晕成朵朵哄堂大笑的人面花。
“哎哟!”一道妇人的声音插了进来,“一天天的尽知道欺负路过的娃娃。”
宋知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刚想说没事,就被一把拉起。
“是要去石村吧?”老妇仰着头问他,看清了脸还不忘夸一句小伙子真是体面。
她让宋知舟在原地等着,没过一会儿就叫来一个方脸汉子,“顺儿,就这小伙子,说要去石村。”
宋知舟刚想自我介绍,汉子居然先开了口,“我知道我知道,找小袁是吧。”
他把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宋知舟朝一辆运山货的小卡车那儿推,“怎么这个点才到呢,太阳都要落山了。”
“我……”
“他和我说了,有个想做民宿的老板要来看房子。”他拍拍宋知舟肩膀,“我们那村子是偏远了些,但环境好啊,离周遭那些山都近得很。”他朝宋知舟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那袁……”
“你先上车,我送完货就回来。”大汉把宋知舟推到车边就扛着麻袋走了,边走还不忘回头,“十分钟,不!五分钟!”
宋知舟的人生很少直面像类似那些粗糙而不经雕琢的人事。
他习惯了精心筹谋,话中有话的生活,对此刻周遭这些扑面而来的真实鲜活却完全招架不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应答不上。
这个地方似乎把他的虚以委蛇连同嗓子一起吃掉了。
但要说不喜欢吗?
怎么会?
这可是袁冉生活过的地方。
“啪嗒哒。”
破旧小卡车的副驾车门被开出了筋骨脆响的动静,宋知舟腿还未抬起,就和座位下盆子里硕大的鲶鱼对上了眼。
鲶鱼受到惊吓,转身来了记惊天动地的扑腾,宋知舟躲闪不及,被甩了一脸带着腥味的水滴。
他默默关上门,走到装货的后车厢,翻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