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他这个较真的禅院家主,任性的五条歧枝明显更受她青睐,他知道她曾经在五条的院子里住过很久一段日子。
比起率先和她认识的五条歧枝,看上去他的确没什么理由如此执着于她……但事实上是,她出生的时候,初继承禅院家主之位的他就已经通过命运的涟漪,窥见过拨动命运之弦的存在。
只是他当时年轻气盛,不明白一件事——
命运之所以愿意对他掀开面纱的一角任他窥视,只不过是屠刀落下前的惺惺作态。
“看吧,你自己也知道。”
“……已经过了十四年了。”禅院琉斗顾左右而言他,坐在窗框上,望着窗外万年不曾改变的天空没头没尾地感慨。
“五条,你说,如果千年以后,人们有一天说起你和我,会说什么你?”
“英明神武千年一遇冠绝古今惊才绝艳的天才五条家主和侥幸能成为他朋友的某禅院家主。”五条歧枝不假思索。
真不知道他怎么一个磕绊都没有地流畅说出这一串话的。
说大话不打草稿,自吹自擂这么长一串自吹自擂连眼都不眨,这是禅院琉斗最佩服五条歧枝的地方。
如果他能把这种令人拜服的口才放在和五条家的老不死打嘴仗上,那就太好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人渣的眼神。如果一千年以后人类还没灭绝,占据土地的不是咒灵的话,那就绝对没有人会追捧任性自我,烦人到像树枝上的知了只哇乱叫的你。”
“啊啊,来,你说话太气人了!早知道就不安慰你了,好心没好报,来来来,我们来打一架!”
“……别在我这儿打就行。”
“走走走,去苍山!你都三个月没出门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
苍山是位于城东南大约几里位置的一座矮山,是平原地形内罕见的矮山,也是周围十几里内唯一可以登高望远的地方。
虽然不是什么奇险峻峰,但也算得上风景秀丽。
尤其雨后新霁,云雨霏霏。
青雾在山林中飘荡,灵蛇般缠绕,就像从天上落下的轻纱帷幕一般赏心悦目,深深浅浅的绿掩映在帷幕后,清爽宜人。
最后两个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山顶,谁也默契地没提打架的约定。
山顶。
“苍山,好久没来过了。”
禅院琉斗依靠在影龙身上,望着远处隐隐约约能见到的规整建筑群,动作隐蔽地摸了摸腰间的罗盘,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
“上一次来这里,竟然已经是两年前了。”
“哦哦,我知道,是那只长得丑得独树一帜的咒灵吧。哇,长得是真的丑。”
云雾缭绕的山顶,五条歧枝躺在树枝上,歪头看着天边的朝霞,白发如同雾凇般挂在崎岖的树枝上,又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迎着朝阳扇了扇扇子,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怎么,你又发现了什么新玩意儿?”
“两年前的行动好像没有你吧。”
伤悲春秋的心情来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五条歧枝一句话打散了。
“长得丑的我没兴趣,丑到极点的我一定要亲眼瞧瞧才行。”他“嘿嘿”一笑,躺了回去。
两年前,苍山出现了一只特级假想咒灵。
作为政治经济中心,这座都城不仅仅有成百上千的咒术师常年居住在这儿,充当抵抗咒灵的第一道防线。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这种层级才知道的秘密。
一个术式奇特的存在,长久地维系着一个超大型结界,这结界笼罩着整个国家,压制咒灵的产生和成长。
结界的最中心就是都城。
在距离政治中心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咒灵,一只强大到能随手毁灭端坐在皇位上的人成千上万遍的咒灵,怎么能让官员们不愤怒呢?
“其实也很正常啦,那家伙最近又到了压制不住的时候,结界就像破渔网,到处漏洞,一条,两条,三条,唉……”
树上干巴巴的松果被他拽下来,一个一个颇为怨念地往禅院琉斗身上扔,一边扔,一边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