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微也知道她不肯就范,才会三番五次逼迫她。
像逼她吃下这块巧克力。
病房沉寂下去,落入黑绿色的潭水中似的,消毒水充当无处不在的鬼气,一点声音都不剩。
安迟叙这才有空打量四周,看见她确实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不是在晏辞微家里,稍稍松了口气。
晏辞微说过,想把她关起来。
也许下一次她就没有这么幸运,睁眼还能看见外界了。
视线扫过晏辞微。
只见一阵颤抖。
安迟叙定了定神,仔细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晏辞微当真在发抖。
不是冷了饿了,或者生气了。
是在忍哭。
那一抹红色不是血或者监控,只是哭泣的红晕。
“姐姐?”安迟叙往旁边凑了点。
晏辞微抬起眼,猛地抓住安迟叙的手。
安迟叙第一次知道,最漂亮的桃花眼也能有这么可怖的时候。
眼白大于眼仁看起来就足够凶狠了,晏辞微的眼白充斥着红血丝,眼形轻微上挑,更瘆人。
“为什么?”晏辞微连着抓了两次,捞到安迟叙手臂,歪着头几乎贴了上去。嗓音沙哑,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总是这样,团团。多少次了?记不得要吃饭。”
“你照顾不好自己的,为什么不能让我来?”
她在低位质问她叛逆的女儿。
“我只是忙忘了,今天会议早又远。又不是故意不吃……”安迟叙听见最后那句话,眼光攒动着,波纹不那么美妙。
又来了。晏辞微又来了。
为什么她总是听不懂自己的话,总是要做同样的事,让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厌倦呢?
“你忘了多少次了?我来照顾你,绝对不会这样。”晏辞微不肯放过,语气更差了点。
“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做!”安迟叙本就没吃饭,情绪不高,被晏辞微低沉的威胁,更是没了耐心。
“你都晕倒了!低血糖,团团,你高中的时候都没有低血糖!你这两年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
“那也不要你!”
晏辞微起身摔上病房门。
……
安迟叙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这大概是专门给晏辞微留的私人病房。床的质感都不一样,被子闻着很新。
她有些发冷。无论葡萄糖还是巧克力都不能算正餐,胃依旧咕噜着难受。
她大概真的晚熟,二十五岁才进入叛逆期。
这会儿再难受也不想吃饭。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被窝里很闷。呼吸都不畅快。缺氧的感觉让安迟叙犯晕,指不定隔会儿她能再晕过去。
无所谓啊。
安迟叙没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体。
……好难受。
安迟叙吸了下鼻子,把自己从窒息的黑暗里解放,却还是没能获得氧气。
情绪的反噬让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