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梦中没醒……”玉无瑑微微皱眉,道:“似乎是被梦魇着了。”
夏思槐惊声道:“啊?”
玉无瑑道:“夏司卫可先出去,此事让我来处理——”
“哦。”夏思槐离开牢房,又转身关上了门。
玉无瑑用右手捻指,一抹乳白色的柔光从他指尖溢出。他食指轻动,画了一个极为繁复的符印,印入李璧月眉心。
“李府主,醒来——”
梦境之中。
李璧月在水中不断下潜,她想要回去寻找云翊,可是水底太黑,没有一点光,她来来回回游了很多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急得想哭,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从水面上映射出一抹天光。
明亮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水底黑暗,湖底瞬间澄澈空碧,就像透明的玻璃罩子。
她看到云翊站在岸边,对她喊道:“阿月,快上来……”
她遥遥对他伸出了手。
他们相隔偌远,他却一下子抓住了她。
浮出水面的一刻,她听到旁边有一道轻微的松气声:“还好,总算没事。”
李璧月睁开眼睛。
说“睁开”或许并不太合适,因为她的眼睛本来一直是睁着的。只是此时,那双空洞的瞳仁终于眨了一下,恢复了黑色宝石一般的神采。
她看到了对面的人。
青年道士一身白色道袍,神情柔和恬淡,唇角微微弯出一抹轻漾的笑容,他伸出右手五指,在她眼前晃动,问道:“李府主,你还认得我吗?”
李璧月咬唇道:“玉相师。”
她心跳如擂,直到此刻才彻底清醒,这才发觉全身上下已是冷汗淋漓。
还好,不过是一场梦境。
她看了看周遭环境,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竟然梦游到这森狱来了。
是因为梦境中云翊的脸最后变成玉无瑑吗?
可她为何会做这种梦?
她再次抬眼向玉无瑑看去。
青年的脸型修长,轮廓分明,与云翊并不相似。而且他性情跳脱,与云翊沉静温雅的气质完全不同。她以前从未将此两人联系在一起,可是方才那个梦境如此真实,就像某种诡异的征兆。
玉无瑑看着她苍白脸色,问道:“李府主一向有这梦游之症吗?”
李璧月点头:“从前一直有,但是已有一年没有发作过了。”
玉无瑑蹙眉:“此症因何而来?”
李璧月:“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想找一个人。”
“嗯?”
“从前武宁侯的世子,云翊。玉相师听说过这个人吗?”
武宁侯出事的时候,李璧月并不在灵州城。
那时她的母亲已经逝世,她的父亲也不太管她。她的义母,那位嫁入京兆韦氏的小白夫人要回长安省亲,便带着她到了长安。
等小白夫人得知消息,带着她回到灵州之时,武宁侯府已成为一片被烧毁的废墟。白家的下仆,从废墟中挖掘出四十七具遗体,都是她一一亲自辨认。武宁侯云嗣秋和夫人都死了,连带着还有王府的四十多名仆人,唯独没有找到云翊。
小白夫人受此打击,一病不起,没两个月也去世了。
她被送回自己家,那时她的父亲已经娶了新妻,对她这个从小就不服管教的女儿自然也谈不上关爱。
又过了几日,承剑府的温知意上门,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回承剑府。
——这其实并不是温知意第一次来灵州,两年前,温知意偶尔游历灵州,第一次见到她,就说她天生剑骨,是习剑的良材,就曾提出收她为徒。但彼时云翊的母亲、侯府夫人说“承剑府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天子近前,是非也多。我只盼阿月和云翊这一双小儿女都在我近前,平平安安长大,将来随心自在而活,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