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最喜欢这张脸。”
喜欢到怎样的程度,约莫就是需要吃些补汤滋养的程度。
伊珏又想拿头撞他了。
抬起头却将头槌换作轻蹭,撒娇似的在他脸侧轻蹭片刻,理不直气也壮地,给了同前生一模一样的答案:
“下次更好!”
妖精嘴硬两辈子,习惯了便都是寻常,白玉山亲亲他,待他缓过一阵,毫不犹豫地将他拖进“下次”。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这辈子谁都不是人,体能充沛精力旺盛,身体受得住,精神却反反复复被扯紧又骤然放松,来回撕扯的妖精也要痴了。
伊珏被折腾的眼睛都睁不开,也顾不得上方的脸有多喜欢,哼哼唧唧地挥手以示投降,尔后果断地将人从身上掀开,裹紧被子蒙头往床角一滚便沉入梦乡。
之后便进了这要命的梦。
啊……伊珏发自内心地惊叹:我总不至于睡前同山兄放纵地亲热一场,就被困在梦里醒不过来?
这合理么?
像话么?
敦伦而已,犯天条了不成?
爬了数不完的山,趟了不知多深的河,连滚带爬地跨不尽的台阶,梦里的伊珏精疲力竭之际,看到一座熟悉的山。
似乎也没那么熟悉,他熟悉的那座山里埋了至亲,埋了他自己,这座山却未有他闭着眼都能触摸到的墓碑。
原本平坦的山头还多出了一截山峰。
伊珏一个念头,便很没有道理地闪现在山峰处,他放弃追究梦里的逻辑,顺着山峰继续攀走,绕峰一圈后瞥见一处狭长的缝隙,那么细的缝隙,他却莫名能钻进去。
缝隙里是浓重的黑,他只能胡乱摸索着前行,甚至看不见自己伸出去的手。
不知走了多久,大脑也仿佛被黑暗侵蚀,他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也不再拥有五感,像是陷入黑暗泥淖,意识将要彻底消散时,他冥冥中有了感觉——混账东西,怎么想的,现今让我去做凡人?
怒气创造奇迹,伊珏凭着一腔怒火,生生拉扯住最后一缕意识,不肯让黑暗彻底抹去。
春天的山谷变得五彩缤纷,地衣上都爬满了米粒大小的花,惹得野蜂飞舞,从天亮到天黑,嗡嗡地又惹来了凶狠的马蜂,嗡嗡嘤嘤地发生了好几场战争。
战争从春天打到夏天,又打到了秋天,秋天还没结束,蜂群们便换了好几茬,又陆续消失在天际,等下一个野花盛开。
山谷的热汤泉白雾浓厚,沈清轩来时分了心,鬼门开在汤泉上方,一走出来差点就做了落汤鬼。他连忙飘到一旁,哪怕脚不沾地,也要浮在土地上方。
一年的时光,白玉山已然将草庐改造成小院,房屋不过三间,正院并两侧厢房,却圈出院墙,将汤泉一并圈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