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铜镜中的唇瓣在颤抖,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猛地攥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殷红的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在雪白的衣袖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我都做了什么……”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
那声音忽然化作无数细碎的耳语,在她耳边反复质问。
商夏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青瓷碎裂的脆响中,她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碎片里重复着同样的话:
“我都做了什么……”
——
火光吞噬了过往的墨迹,灰烬在风中打着旋,像一场黑色的雪。
《弥光注》前面的内容尽被烧毁,最后一页,商夏提笔蘸墨,指尖发颤,写下了自己篡改的真相。
墨迹未干,便已晕开。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烫。
字字如刀,坠在纸上,也割在心上。
我是罪人。
我罪无可恕。
我该死。
我死不足惜。
商夏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猛地攥紧笔杆,指节泛白。
笔杆“咔嚓”一声断裂,尖锐的木刺扎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商夏自问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可此刻,她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碎得彻底,再也拼不回来。
那是她不羁的傲骨。
她杀了祂,如同杀了曾经向往清风的自己。
泪已流尽,她抬手抹去脸上干涸的泪痕,指尖冰冷。
——总得做些什么弥补。
商夏闭目凝神,周身灵力如潮水般翻涌。
经脉寸寸灼烧,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大半法力被生生剥离,封入一张传灵法符。
符纸莹白如玉,泛着淡淡的法力光泽,隐隐透着风的气息,内里却流转着血色纹路,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