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也就算了,今早悠一可是和来球队休息室找他的丽莎阿姨刚吵过一架。
丽莎阿姨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悠一来纽约的机会,这次更是和他说让他放弃已经有的大学offer,重新申请纽约的大学,不要读音乐了,转到法律专业去。
丽莎沃克察觉了儿子今天的强硬,她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皮质表面被掐出几道浅痕。
她往前走了两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悠一,我知道你今天比赛累,但塞西莉盼着给你过生日盼了好久,你就不能顺着她一次?”
“我不想去,和累不累没关系。”悠一抱着塞西莉的手臂微微收紧。
小女孩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软乎乎的脸颊贴在悠一的颈窝蹭了蹭,小手攥住他的衣领。
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声音冷硬了几分,“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
“你决定?”丽莎的音量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几个路人侧目,“你所谓的决定,就是放着好好的法律不学,非要去搞那些没人懂的音乐?现在连罗伯特朋友家的心意都要拒绝了?”
罗伯特连忙上前半步,伸手想拦在两人中间,“丽莎,悠一还小,有话咱们好好说——”
话没说完,他对上悠一投来的眼神,那双眼原本总是带着点疏离的柔和,此刻却像蒙了层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这是我们母子间的事,外人别插手”的尖锐,罗伯特的手僵在半空,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虽是丽莎的丈夫,却始终走不进悠一和他母亲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尤其是在悠一坚持自己想法的时候,任何外人的介入都只会适得其反。
空气像凝固的冰块,塞西莉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喊,“尼酱”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带着点穿过喧闹的清晰,“小夏。”
悠一循声望去,只见岩泉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穿过围在赛场出口的人群走了过来。
岩泉走到近前,目光落在悠一身上,又扫过他怀里眼圈泛红的塞西莉,语气放得温和:“比赛打得很精彩,我在看台上都看见了。”
顿了顿,他才提起看向沃克夫妇,“里沙阿姨好久不见。”
丽莎沃克——高桥里沙怔住片刻,盯着岩泉的脸好一会儿才想起,“你是小岩?”
“是我,里沙阿姨。”岩泉笑着应声,语气平和又不失礼貌,周身的气场都悄悄收敛起平日的利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对长辈的细致分寸。
悠一深深叹口气,视线完全转到另一边,不想看他妈妈。
他真的不懂对方又怎么了,还是说他父母就有这爱好,就喜欢给他突然一击?
之前刚来美国的那次也是,最开始说得好好的,帮他找一个音乐方面很强、排球方面也很强的高中,临入学了突然改变主意。
这次也是。
波士顿伯克利音乐学院的offer他都拿到,就等着开学了,突然和他说让他重新申请。
如果是伯克利的纽约分校,他倒是还能理解,还能好脾气和母亲说两句。
结果一上来就是什么法律专业,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悠一都觉得他妈在梦游,梦到哪句说哪句一样。
自从在日本揍过他父亲那顿后,悠一心里紧绷的防备像是被彻底敲松。
再面对父母突如其来的干涉时,他反倒比从前更清醒,他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再也不愿委屈自己将就。
要吵就吵,话不投机闹到决裂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本就没打算求着他们认可自己的选择。
岩泉目光在僵持的母子间转了圈,先对着丽莎温和地补充,“这就是小塞西莉啊,之前我还听悠一提过,刚才在看台上就瞧见她攥着画纸一直等你,眼睛亮得很。”
说着又转向悠一,语气放得轻缓,“你刚打完比赛,身上汗还没干,先回家歇会儿也好,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伯克利入学的准备,咱们路上还能说说话。”
这话既没戳破僵局,又悄悄给了双方台阶。
塞西莉似懂非懂,听见岩泉提自己,立刻仰着小脸朝他笑,肉乎乎的手还朝他挥了挥,“哥哥好~”
“你好啊塞西莉,你可以叫我小岩哥哥。”
丽莎的脸色稍缓,紧绷的肩线松了些,她虽对岩泉印象模糊,却也听出他是在帮着缓和气氛,没再揪着之前的话不放。
悠一垂眸看着怀里蹭他手心的塞西莉,又瞥见岩泉眼底“我陪着你”的笃定,心里的硬气软了几分。
他知道岩泉是怕自己在赛场门口跟母亲闹得太僵,终究松了松抱着塞西莉的手臂,低声应了句,“行。”
罗伯特连忙上前打圆场:“那咱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