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也有一丝对景吾又要被“麻烦”缠身的、极其细微的不爽。
“啊。”迹部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砰地一声关上柜门,仿佛眼不见为净。
他扯下汗湿的运动头带,耀眼的金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年气。他拿起毛巾用力擦了擦头发,动作带着点发泄的意味。
这时,律自己的柜门似乎卡了一下,他用力拉了两下没拉开。
在球场上精密如仪器的少年,此刻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属于少年人的小小烦躁。
他甚至抬起穿着室内鞋的脚,轻轻踢了一下柜门底部,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小声咕哝了一句:“麻烦。”
这个带着点孩子气的动作和嘀咕,被正好看过来的迹部捕捉到了。
迹部天蓝色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他刚才被文件惹出的那点烦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
他故意拖长了华丽而慵懒的腔调,模仿着律平时那种冷静无波的语气,却又刻意夸张了几分。
“哦呀?原来我们追求‘效率至上’的律,也会被区区柜门难住吗?这可不华丽啊。”
更衣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岳人瞪大了眼睛,宍户的吐槽卡在喉咙里,忍足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连昏昏欲睡的慈郎都迷迷糊糊地抬了下头
——他们都听到了迹部那刻意模仿的、带着调侃的语调,以及那句直呼其名的“律”!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迹部SAMA居然在调侃安培律?!
被调侃的当事人——律,动作也僵住了。
他维持着抬脚轻踢柜门的姿势,米白色的头发下,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他猛地收回脚,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被戳破的羞恼(虽然极其微小),瞪向旁边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迹部景吾。
“景吾。”律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比如此刻的迹部)能听出里面一丝极力压制的、被当众(尤其是在这群八卦的朋友面前)调侃后的窘迫。
他没有多说,只是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带着警告的意味。
“嗯哼?”迹部挑眉,天蓝色的眼眸里笑意更盛,那份被文件惹出的烦躁早已烟消云散。
能看到律这副难得流露少年心性、甚至有点吃瘪的样子,比处理十份文件都让他心情愉悦。
他欣赏着律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强装镇定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
律不再理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手上加了点巧劲,“咔哒”一声,柜门应声而开。
他迅速拿出里面的东西,砰地一声关上柜门,动作带着点平时绝不会有的、细微的赌气感。
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向淋浴间,仿佛刚才那个踢柜门和被调侃的人不是他。
“噗……”忍足第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赶紧推了推眼镜掩饰。
“哇哦……”岳人张大了嘴巴,看看律“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笑得一脸得意的迹部,感觉发现了新大陆。
宍户亮哼了一声,但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泷则是一脸状况外的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迹部看着律消失在淋浴间门后的背影,心情大好地哼了一声,也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向另一个隔间。
他耀眼的金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天蓝色的眼眸里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光芒。
更衣室里小小的插曲很快被哗哗的水声覆盖。当两人分别冲洗完毕,换上整洁的冰帝校服再次出现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迹部金发一丝不苟,校服笔挺,重新变回那个华丽耀眼的帝王。
律则是一身清爽,米白色的头发柔顺,金色的眼眸沉静无波,耳尖的那点粉色早已褪去,仿佛刚才更衣室里那个被柜门卡住、被调侃后带着点小脾气的少年从未出现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更衣室,穿过已经空旷下来的校园。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喂,律。”迹部走在前面,双手插在裤袋里,声音恢复了惯有的腔调,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笑意,“明天放学后,学生会那边有个预算会议,大概会晚半小时到球场。”
“嗯。”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金色的眼眸看着迹部挺拔的背影,夕阳在那头耀眼的金发上跳跃。
想到刚才更衣室里景吾那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样子,律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也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麻烦的考试周过去了,麻烦的学生会文件还在,麻烦的柜门偶尔也会卡住。
但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的这一刻,只有暮色温柔,晚风正好。明天,球场上清脆的击球声依旧会准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