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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当日下午,匾额上挂了锦缎白花。
沈家夫人重金请了城外寺庙的高僧来做法事,府内哭声日夜不停。
有百姓自发进府悼念沈万金的慷慨仁义,为百姓造福。
城北的石桥还未建成,他们想要将桥的名字命名为万金桥,以此来纪念沈万金。
在沈万金灵位附近,入府的百姓皆能看到,一个身着孝衣却难掩清丽绝色的夫人。
他们纷纷唾弃,“呸!要不是你克夫,沈老爷能走得那么早?”
“你这个祸害!明明就是你害死的沈老爷!”
两日后,苏尔茗捧着沈万金的牌位,走在出殡队伍之首。
她双眼累得无神,强撑着一步步往前走,漫天的白色纸钱飘散,她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雪白的队伍在长街中缓缓游动,一旁小饭馆的老板娘,原本正在喜气洋洋地招呼客人,看到这一幕忽然收了笑容。
方才迎了客人入座的小二,见自家老板娘站在门口愣神,将擦过桌椅的抹布往肩头一搭,赶忙过去问:“老板娘,你看什么呢?”
赵春花静静地看着队首憔悴但是眼中仍旧坚毅的苏尔茗,任由街上的不知情的百姓辱骂、责怪,甚至有人往她身上扔烂菜叶子,她都面不改色。
小二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了然道:“嗐,那是首富沈家的夫人,大伙儿都说是她害死了为人和善的沈老爷。”
“是吗?”赵春花回神,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我太忙了,先前都不曾听说这等事。”
但小二却说:“我瞧着,她倒也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先前,我婶娘的姨婆认识那文家的姑娘,说是被爹娘强行送给沈老爷的。”
“还有其他的姑娘,并非是收留和教养穷苦女儿,送去京城嫁个好人家。”
他悄悄靠近赵春花,耳语道:“听说,那些姑娘都在他府上成了妾室。”
赵春花挑眉,一脸不信:“这可是强抢民女。照你这么说,怎么其他人像不知道似得?”
那小二撇撇嘴,下巴指了指那边刚过去的队伍:“沈家有钱,那些人家都穷怕了,拿了钱,哪里敢说实话?”
赵春花忽然转身走进饭馆,拎着小二的衣领:“走吧,干活。那些大人物的事情,跟你我可没有关系。”
角落里,陆远面前放着一碟青菜,一碟豆腐,还有一碟卤牛肉。
他眼神盯着走进门的老板娘赵春花,想到在卷宗上看到的:这一个月内,身故了三名非自然死亡的男人。
分别死于斗殴、溺毙、刺杀,而卷宗上的仵作记录,和实际案情的结果皆有出入。
赵春花,就是第一个死了夫婿的寡妇。
陆远用筷子轻轻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口中,酱香浓郁、咸度适中,但距离京中的饭馆仍有不少差距。
想到方才赵春花二人在门前的对话,他问向对面风尘仆仆赶来的竹年。
“你说,在恩自县开这样一家饭馆,需要多少银子?”
竹年正在大快朵颐,闻言叼着口中的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饭馆的陈设和装潢。
“这块地段好,面积也不小,虽说是个小饭馆,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两、上百两的积蓄。”
“一个赌徒的家里,能存得住这么多钱吗?”陆远道。
竹年怔住,眼神落在陆远手中露出一角的卷宗上。
那上面赫然写着,王虎的妻子:赵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