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大概还是认为,自己是他的病因。所以提出了这样的方案。
可是他的病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也还没修炼到能让自己的情绪不与盛恪挂钩。
这对他太难了。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先答应,无论如何去尝试去控制。但情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拽下去了,心里因为未来还未发生的这一场“考试”而紧张,心脏一下下紧缩,喉咙哑了声,回答不出来了。
盛恪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站起来要走。
下一秒,傅渊逸紧紧牵住他的手。
“我会努力的。”傅渊逸说,“但是哥……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我肯定没办法一下控制得那么好,所以……”
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盯着盛恪眨动着。
“所以如果我偶尔一次犯了病,你能不能给我重考的机会?”
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心里越发忐忑。情绪收紧到了让身体发疼的程度。傅渊逸强忍着绷紧身上每一块肌肉,不让自己发抖。
“还有多少‘欠条’?”盛恪忽而问。
“二十四。”傅渊逸感觉自己都没来几次,可是‘欠条’数量肉眼可见地下降。
“那就在你的‘欠条’用完之前,”盛恪垂眸,眼神露出些许柔软,他将温热手掌盖在傅渊逸的发顶,揉弄他柔软的卷毛,“一次见面记五分。及格线一百分。”
“能做到吧?傅渊逸。”
也就是说,二十四次的见面里,盛恪允许他犯病四次!
有了容错率,他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刚才快要窒息的情绪骤然散开,眼底的颤抖散去,化作笑意洇入。
“能的!哥,你就看我表现吧!”
“我一定能重新追到你的!”-
第二天,医院。
陈思凌忍无可忍地捂住傅渊逸的嘴巴,将他从老太太的床边拽走。
一个早上了!一个早上这玩意儿都在说和盛恪的那档子事。
对着他说一遍,对着老太太说一遍,对着周渡都说了一遍。
周渡最后冷着脸恐吓道,“傅渊逸,你再不停,我就带你去做躁狂症的检查!”
到底谁要听他和盛恪那点事?还嫌他不够糟心?
周渡出去抽烟了,留下捂着嘴的傅渊逸和陈思凌四目相望。
傅渊逸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没控制住……”
陈思凌“啧”他一声,“你就有恃无恐。”
傅渊逸趴在老太太身边不说话了,老太太轻柔地拍着他的脑袋,哄他睡。
刚闭眼没多久,他又坐起来。
陈思凌都烦他了,“知道了,你哥答应你……”
话没说完,傅渊逸径直走出去了——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陈思凌无奈一笑——还不算没良心,把人惹了,还知道哄。
周渡在窗口抽烟,听到咳嗽声,才转头,脸色有点黑,“出来干嘛?”说着就把烟灭了。
傅渊逸捏着虎口,张口道歉:“对不起啊,周渡。”
周渡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了几秒,生出两声苦笑。
这一声对不起,听着实在扎耳,像是一刀就把他们之间唯一那点可能也给斩断了。
“你不会再跟我回去了吧?”他问。
傅渊逸有答案,可他看着周渡脸上那一点落寞的表情,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风从窗口灌进来时,他才回道,“嗯。不想再走了。”